清代有红宝石吗?
《红楼梦》第三回,宝玉第一眼看见黛玉,就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黛玉问起原因,宝玉道:“虽见过,却不曾相识。今儿一见,仿佛昔年梦中曾见过一般。”这句话,有的版本还有下文:“他躺在里面梳头,我却看着他的头发发呆,竟没见流落下泪来。”曹雪芹为什么让宝玉一见黛玉就流泪呢?历来红学专家,对此都有自己的解释,但是都无法让人信服。
有人认为,这是暗示宝玉和黛玉有前世之缘。但说不通的是,既然有前世之缘,为何不是黛玉一开始就知道宝玉,而是宝玉在遇见黛玉之后,才终于看清了黛玉是自己前世注定的妻子?
有人认为,这句不是预告,而是事实上也发生过。那就是,后来,宝玉在宁国府见了林黛玉,确信她就是前世所定的姻缘对象,于是便痛哭,流下了眼泪。但事实上,宁国府见黛玉是贾母决定的,而宝玉哭泣也是贾母下令叫侍书训斥的,这在第三回也是写实的,并非作者在胡编乱造。
也有人说,这是象征手法。但此说法更站不住脚了。假如说,这是象征手法,那我请问你,此处的“泪”,还是泪吗?泪,只能象征着泪水,而不能象征着“血”!因为,泪水可以流下来,但是“血”流下来却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里的“泪”,只能是现实中看见黛玉哭泣时的泪水,而不是象征性的人物情感流出。
我认为,此处的“泪”,就是泪水,是现实中的真真实实的眼泪,而不是象征性的人物情感流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文中已经提到了一次“泪”,而这“泪”,正是甄英莲被拐走时,她母亲所流的。
在小说《红楼梦》中,甄英莲就是后来的薛宝钗。因为甄家被权奸史鼎臣抄没之后,甄家小女孩英莲被拐,之后变成乞丐,流落风尘,被人养大的。所以,甄英莲长大后,就成了薛宝钗,而小时候经历的许多不幸,她母亲哭出来的“泪”,变成了以后她嫁到薛家之后,整天以泪洗面的根源;在梦中见一个小乞丐,哭着喊着要找妈妈,找姐姐。她梦中惊醒之后,发现已经是早晨了,而“昨儿一夜,竟没睡着,眼前好似宝玉在京般,各处仿佛都曾到,竟真的像一个人一样”。而这个“像一个人”般的“模模糊糊恍恍惚惚的”梦境,就是甄英莲对未来生活的预演,是对未来命运的暗示性体验。所以,“泪”,就成了甄英莲未来人生命运的一个最好的象征。
正因为这个“泪”,在第三回出现过,所以,当第二个“泪”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才比较容易地找到它的源头所在。这个第二个“泪”,就是指贾宝玉在秦可卿的灵堂中,看见林妹妹的背影,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此时,贾宝玉的情绪反应是“两眼睛卷帘一看,见窗内女子垂手驼背,面貌虽似往事熟悉,却无半点模样,忽又想起梦中人,不觉眼睛又糊了”。这段文字,前人都注意到,都分析了,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泪”,就是当初甄英莲被拐走时,她母亲哭出来的“泪”。
《红楼梦》第五十六回,夏金桂和香菱关系很好,还教香菱做针线活,但香菱回家后,却被薛宝钗斥责了一顿。“你素日身在闺阁,懒于看书,索性连字也忘了。”香菱之所以不会做针线活,是因为她小时候在南方老家干这类活很少,所以才会被宝姐姐讥讽为“原是为了你们哥哥,才教人的”。香菱想看书,但看到“红楼梦”三个字,却皱眉道:“前日我读了半回。因为倒看了半回《西厢记》,也醉了几天。”前文我们分析了,此处“也醉了几天”的“酒”,就是“眼泪”,代表伤心和哀痛!此处,“也醉了几天”的“红楼梦”,也就是当初甄家小英莲被拐走时,其母亲痛哭时的“泪”!
甄家的“泪”,实际上就是贾家和薛家以后家破人亡的“悲伤、哀痛”和“悔恨”。为什么这样说呢?在《红楼梦》第五回,借助判官的画像,曹雪芹道出了其中的秘密:“眼折偏昏耳坠重,富贵不知乐业愁。暗昧荒亡冤业使,当年泪血人难留。”
就是说,眼昏耳重,是为偏昏,那意思就是说明白眼前事物的心眼没有了,就是失明。那富贵家中的人怎么能有业?所以,这个“业”,不是职业的“业”,而是人生的“业”、事业的“业”。换言之,也就是光吃闲住,不事生产、不劳而获的“富贵闲人”。
眼昏耳重,有眼无珠,有目无光,是说近视,看不到远处的事物。那贾家之人当时已是“繁华饱尝”、“尊荣至极”了,还看不远,只能是眼花目花了。
这样,对于“眼折”,我们就可以把它理解为“目盲失明”的意思。
那么,耳坠重,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就是曹雪芹的文笔优美之处了。一般的解释,都会理解为耳坠子因太久未戴而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实际上,这只是表面意思。“耳坠重”,还可以说成是“听见听到”;甚至是“负罪受罚”、“感到沉重”。
这里我们引用《牡丹亭》里的一首经典曲子:
“近翠楼,开朱户,对芳阴两腋。且浸醉,华亭鹤步。眼边是风景,眼前是书卷;鼻尖是香尘,耳边是弦管。饮玉液金浆,倾珠泪槐火。浴回雪,醉软云,云雨梦酣,枕上醒时,眼前耳根,默默怨私言。”
“眼面前儿是《牡丹亭》传奇,耳根后就是薄命尤三姐。那饮玉液的,饮金浆的,都是饮了,眼却看着梦中人的。那些个看诗书的,看帘子的,都是看得见眼前人的,心却在梦中人的。那些个浴回雪,酒醉云,梦里梦外,是梦是醒的,都是说不尽这苦楚的缠绵,骂不够那奸淫的歹毒。”
这样,我们就彻底读懂了“耳坠重”的深层含义。
此处的“也醉了几天”,既说的香菱从书本中读到了“富贵不知乐业愁”的道理,也暗示着香菱即将遭遇家破人亡的不幸;这里的“泪”,既是甄英莲被抱走后其母亲悲痛欲绝流出的“泪”,也是昔日大观园繁华富足生活留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