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画有艺术价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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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8年梵高和高更曾经在一起合作过一段时间,高更说过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我承认我在某些方面更具有理解力,而梵高比任何一个我所知道的人都更具有表达力。”

艺术上,理解力和表达力同等重要。梵高缺乏理解力,高更缺乏表达力。尽管如此,就其综合水平而言,他们的实力还是不相上下的,当然这种实力主要体现在他们思想(即理解力)与情感(即表达力)的水平上。换言之,他们的实力取决于他们各自的人性的力量。而在这方面,高更似乎略逊一筹。在他们合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高更从内心感到再待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面子。在他们最后一次争吵之后,高更便一去不返了,而那一次争吵的结局竟然是梵高割下自己的一只耳朵。从某种意义上说,高更的这种态度倒更有力地证实了梵高的实力,正是这一点才迫使高更不得不离开瓦兹。实际上,高更的“理解力”与梵高的“表达力”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现实性的匮乏。只不过,高更试图用那种更加理智的态度去克服这种匮乏,而梵高则在竭尽全力去否定这种现实性。最终,高更以彻底地失败告终,他在整个余生中都致力于用行动对以前的岁月进行彻底地否认。相反,梵高则在那种不可控制的激情中获得了拯救,他在一种非现实性的现实性中获得了生存。

梵高的画在生前很少被认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的这种非现实性的现实性让人感到陌生。梵高把现实转化为他内心的激情,而这种激情实际上是对现实性的否定,它是一种非现实性的现实性。我们甚至可以说,在这种激情的影响下,现实的现实性完全转变(或者说升华)成了非现实性的现实性。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更倾向于追求现实性的现实性,或者是非现实性的非现实性(即纯粹的幻想),而他们对那些非现实性的现实性要么感到厌倦(这是大多数庸人的态度),要么感到恐惧(这是大多数职业画家的态度——他们害怕任何在绘画上的真实性,因为这将威胁到他们自己生存的权利)。

人们不能承认梵高的作品中的价值,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很难想象人们会承认那种在本质上与自己完全相对的事物的价值。我们最多只能对那种在本质上类似于我们自己的事物产生共鸣,因为一切同情都只能建立在同类的情感之上。同样,我们只能理解同类的知识,这种知识具有可传递性。一个知识,只有能被传达给另一个人,并且被他理解,才能称其为有效的知识。在这种意义上,理解只能是现实性的。当然,对情感的同情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例如,我们很难理解一个殉道者的激情,就像我们无法理解一个圣人的德性一样。然而,殉道者与圣人的态度毕竟还是具有某种可理解性的,因为他们毕竟还是现实世界的成员,他们还是在某种现实中生活。尽管他们对现实的态度是完全否定的,但终究他们还是与现实发生着某种关系,人们可以从现实的观念出发去思考他们。当然,这种思考是痛苦的,而由此引发的同情也是痛苦的。无论如何,这种痛苦的同情和思考毕竟还是与现实所相联系着的,因此,它还是在人们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梵高则完全不同,就其内在的本质而言,他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联系。他不仅否定现实,而且根本不把现实当成一个实际的个体(一个实际存在的东西)。相反,现实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观念或者象征。因此,他所要否定的不是现实本身,而是现实的现实性。他用自己的激情(一种非现实性)摧毁了现实的现实性,从而使现实转变为非现实性的现实性。梵高所要追寻的激情不是现实世界的任何事物,实际上它只与上帝相联,是上帝的眷顾之光。梵高完全摆脱了世俗世界(包括所谓的道德世界),他的激情是一种彻底的自我的燃烧。他在内心找到了一种纯粹的“爱”,这种爱只有在永恒的天国中才具有现实性。因此,梵高的作品就是“爱”的光辉所展现出来的世俗世界的幻象——一切都以非现实性的方式存在着。当我们注视这些作品的时候,我们看见了那光辉中的幻象,但我们并没有看见光辉本身——那光辉就存在于幻象之中,光辉本身就是一个幻象——一个彻底超越现实的幻象。但是,那个幻象又确实是那么具体,几乎触手可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一种现实性。

因此,梵高的现实性与现实世界的现实性是决然不同的,事实上它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现实世界上没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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