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透视原理是什么?
首先,要了解中国画的“透视”,就要先知道西方的“透视”是怎么回事。 绘画中的“透视”,又称为“视觉理论”或“光学规律”。这是几个相当笼统的概念。我在这里稍微做一下梳理。
在古罗马时代,著名画家拉斐尔和伯里曼就提出了关于透视的理论。不过他们的理论更多属于经验总结的性质,并没有形成系统的数学体系。
到了17世纪,荷兰科学家斯涅耳发现了几何学上的相似定理(即两点之间连线最短)并应用于平面透视。他的学生、同时代的另一位荷兰物理学家惠更斯,又进一步发现了物理上的相似定律,并且证明了两眼视者的立体感觉取决于两眼所接受的图像的差异。这两条定律成为后世研究“透视”的理论基石。
19世纪初期,法国画家兼学者克洛德·莫奈做了许多有关透视的研究,并且出版了相关的论著。他提出,物体在视网膜上的图像并不是成比例的缩小的,而是形成一个梯形。这个结论与斯涅耳的结论不同,也影响了此后对于透视的研究。
20世纪初,俄罗斯画家弗拉吉米尔·瓦西里钦科综合了以往的经验性认识,用数学的方式定义了“透视”,其核心概念是“距离”和“视角”。他在著作中阐述了“透视”的几何学原理,并且详细分析了平行透视、倾斜透视、远透视等几种常见的表现形式,建立了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以上都是西方国家对于透视研究的概括。 中国古代虽然没有像西方一样的系统的透视学说,但是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了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景物在构图时的处理。比如《芥子园画传》中就说,“近景山法,最宜峰峦耸秀,云气缭绕;远景山法,最宜烟霞缥缈,草木茂盛”“近树木法,最宜凌霄高挂,古木纵横;远树木法,最宜扶疏林立,烟霭茫茫”……虽然古人没有用“透视”这个词,但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画面“纵深”感的表现手法。
中国书画的透视法是中国独特而悠久的绘画技法,它与西方透视法有着天差地别般的差别。西方的透视注重对客观写实的表达,在画面中有着固定的消失点,整体上给人一种真实、逼真的感觉;而中国画的透视是一种“游动的透视”,也称“散点透视”。散点透视并不是真实物理空间中的透视,而是根据人的认知和想象力进行安排布局的,它是在虚拟的想象空间和心理空间中进行创作。具体来说,采用散点透视法创作的画作可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将从不同时间和空间看到的物体都表现在一个画面中。这在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中可找到明证。《清明上河图》画面开卷处以远郊、民舍、树丛、舟桥、店铺、民居等景物逐次展开,随着画面的衍伸,可看到街道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然后转入市区,最后以城门、河堤、船只等景物收尾。这一画面的描绘将作者在真实物理空间中沿着汴京河道依次看到的景物描绘在一个画面中。此外,采用“散点透视”的画作往往会在长卷中以多个视点描绘对象。例如明代画家仇英所作的《清明上河图》即采用此原理进行创作,从画卷上部看,街道房舍依次后退而画面并不缩小,从下部河水、帆船看,离得远的东西其轮廓线也不变小。
从上述例子可知,中国画的散点透视法是将人想象出来的虚拟空间和从各个不同视点看事物得到的感觉都表现在同一幅画面上。这种透视法打破了焦点透视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性,更突出了绘画的抒情叙事功能,使作品有更广阔的思维空间和想象空间。在书法中,亦可找到与散点透视相似的运动规律。例如一气呵成的草书作品,如王羲之的《十七帖》,作者所处的时间、空间和自身情绪、想象等都在此作品中得以展现,作品所呈现出来的律动感和叙事性均与散点透视的运动规律相得益彰。
中西方文化基因的不同造成了中西审美方式、思维方式等的截然不同,这直接导致了中西方文化、哲学、科学等方面的重大差异。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中西方透视法的差异是深层次文化差异的具体体现,透视法的差异也注定了中西方艺术之路的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