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中国当代艺术家？
这个问题很有趣，我尝试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理解它。
首先，我们通常说“现代主义”或“当代艺术”时，其实有一个假设在背后，就是与“古代”或者“传统”相对应。当我们讨论西方现当代艺术时同样如此，例如人们谈到“西方现代主义美术”时，实际上也间接地表明了它与“古典主义”、“文艺复兴”乃至“中世纪”等时期的区别。
当我说“现代”“当代”的时候，我是在谈一种时间概念，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那就是对于“古代”与“现代”、“过去”与“现在”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谁又能有权界定什么才是“古代的”或是“传统的”呢？ 事实上，无论是“当代”还是“现代”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它们并没有一个清晰准确的起点和终点。比如说到“现代”很多人自然会想到19世纪法国的“现代派”画家，但是假如我们要把“modern”这个词翻译成日语的话，日本著名的“近代美术”论中就会把1868年明治维新之后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这段时期定义为“Modern Time"。显然，这里的“现代”比之19世纪的“现代”要宽泛得多。那么，是不是可以把这整个“近代”理解为“现代”？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如果这样定义的话，我们又回到了“古”还是“今”的困境之中。事实上，虽然“现代”是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但却也不是毫无界限的，我们在使用这个词汇时还是要有所指代的，否则就会陷入无限的循环论证之中。
虽然我们无法准确界定“现代”的开始与终结，但我们总能指出它在某些具体历史事件上的边界——这些边界总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了。于是，我们总能通过列举一些标志性的事件来大致上界定“现代”——如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或1914年到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等等。而一旦把这些事件串联在一起，我们就能大概勾勒出“现代”的概念了。不过，正如福柯所指出的，任何历史都是“被书写的历史”，所谓“现代”也是如此，无论我们主观上如何渴望现代性是历史的必然趋势，但事实上它仍然是某种被塑造出来的观念，而我们正是这种观念的制造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