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什么不息?
《荀子·大略》云:“流俗之所善,众世之所悦,必毁笑之道也”、“不知而自以为知,恶莫大焉!” 又云: “故有言曰:‘听就不肖,明君不位;考察不明,忠臣斥弃’……故曰:‘无察于尊,不沈于贱。’此之谓不惑。” 又云:“夫愚者则不然,动而不知所为,行而不知所为,衣不便,则功起有余忧;食不食,则斯居有淫志。”(同上) 《汉书·司马迁传赞》有云:“李陵既降,而上书求归,武重不怕死,怨怒甚,然卒取爱一妇人而忘国法,天下贤士大夫皆耻之。……” 班固的批评是严厉的。后来的人对史家的这一看法颇有异议,如宋王应麟认为“班氏此语,非平论也”。今人如林庚先生也说:“‘李广难封’和‘屈贾流离’一样表现了作者的愤激不平”。其实这种看法也是符合当时一般情况实际的,因为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已说过类似的意思了。
再如东汉的杨终以“直辞正色,为世豪杰所重”,他因上疏为王莽政权的失败鸣不平而被下狱。他的友人陈崇为他请求赦免时说道:“太尉元功高德,为国鼎柱,先帝委付以朝政,公卿咸承附之为党援……今卒被罪责,群臣无所凭依,皆欲离散。”(《后汉书·杨震列传》)可见,当政者是不喜欢别人说老实话的。至于像西汉的汲黯那样“刚直廉厉,见惮於上”,东汉的郭泰“遭世倾荡,独矫然自特”(陆机《郭敬公碑》)就更不讨人了。所以杨雄才不得不作《法言》以为自我辩护。他说自己之所以“好古而乐道”只是因为“其为人也真,其行事也无瑕适”而已。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只能感叹道:“吾尝欲养龙蛇之精,释乎彼我之分,遗是非之端,驰乎沧海之滨,浮乎四海之表,与道翱翔,与时推移。然后可以尽吾情性之至,穷古今之变,岂可以一世之智能,而穷圣贤之侧陋哉?”(《法言·君子篇》) 这就是杨雄的所谓“不易之道”———他不能越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去说话和行动的道理所在。
从荀子的“不知而自以为知,恶莫大爲”到汉代的“为世所笑”,再到西晋时的“苟不合时宜”乃至南朝时的“轻事造谤”都是“不易之道”。这道理虽然简单明了,但却往往不为一般人所注意。 于是我们才可以理解为什么中国历史上会有那么多人把他们的生命都献给了他们毕生都在努力追求的理想———却从来都不曾得到哪怕是一点点承认,甚至于还招致“为天下笑”的后果,并由此引出了“虽九折而不回”这样的千古绝唱来。